第九十一章 身后-《君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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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颜摇了摇头,挥去心中纷杂,顺手拿起搁在炕几上的纨扇,一手撑着腰一手轻摇纨扇道:“这些月来二爷政务繁忙少侍病榻,我又本就是侍疾时辰最少的,若再减一个时辰,二房免不得会受不孝悖礼的名声。”说到这里,她的眉眼低垂,神情在湘妃竹帘投映的斑驳光影里,如同一抹恍惚不清的日光,“夫妻一体,在二爷的一些大事我无法添些助力,但至少在后宅力所能及之处不拖累他。”

    一语既出,众人一默。

    冯嬷嬷和英子的犹豫踌躇便是源于这一层——丈夫在外为家奔波,妻子不说有何帮衬,却应当不予拖累。

    孔颜低下头,撑在后腰的手抚上高高隆起的肚子,感觉手下有轻微的跳动,她犹如第一次发现胎动一般,心中溢满了新奇与欢喜,脸上不觉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徐徐说道:“而且他总归是孩子的嫡亲祖父,我能多侍疾一日是一日,这也算是替孩子尽孝了。”

    正说着话,墙头柜上的香钟“铛”一声响,到申时了。

    孔颜撑着炕笨重起身,止了今日闲话道:“好了,该到我轮值的时候了。”她说时,英子已放下手中的纨扇,赶紧和冯嬷嬷一起搀扶孔颜起身。

    屋子里这一边是了下来,只有窸窸窣窣的起身声。

    另一边魏康却是近日来难得的事毕,略交代了一番,也就回了府来。他本欲径直去了正院,忽又见日头差不多是孔颜去侍疾的时候,念及孔颜不日临盆,当即念头一转,掉身回了二房院子,又去东稍间换了常衫,这才走到西稍间门口,便听得孔颜道侍疾一是为了他,一是为了他的孩子,犹是想到那一句为了孩子,魏康突然极想一探孔颜的这番话究竟从何而至?

    他撩开湘妃竹帘,便见孔颜抚着高隆的肚子一脸温柔笑意。

    孔颜姿容绝丽,笑时素来让人惊艳,只是多与美貌有关。

    天下之物,皆凡以稀为贵,美人亦如是。

    当美人稀有之美见惯之后,便也成了泛泛平常。

    娶孔颜进门已有一年有余,自是见惯了她的如花笑靥。那种笑是让男子为之心悦的美人笑,如今美人依旧,笑容依旧,却是神态不同。清丽而妩媚的眉眼间漾着似水温柔,在日光穿过竹帘投射的斑驳光影里,让他不觉一个恍惚,眼前情形骤然一变——只见一灯如豆的陋室之中,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穿针引线,不时低头目视一笑,眼中尽是慈母笑意。

    那一眼,那一笑,那一份神态,都那样的如出一辙。

    这样一看之下。不由略有一怔,这是因了孩子才有的改变?

    一念即转,恍惚也只允许一瞬之内,他目光随之往下一移,乍然见到仿佛一夕之间涨起的肚子。他这才实实在在地一怔,目光惊奇地锁住孔颜的肚子上,下一刻却见孔颜要挺着肚子站起,看得人一阵心惊,不由一个箭步跨进了屋。

    英子正对门口站,她立即看到一身家常青衫的魏康,不由惊呼出声:“二爷!”声音里尽管掩饰的很好。却仍有一丝的意外。

    孔颜与冯嬷嬷也是意外,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

    会是这般,委实是近来魏康兄弟三人忙得常不见影。而且说来她和魏康虽同住一个屋檐下,可愣是整日整日的碰不到面,上次见到人还是在半月前的端午上,并且只是匆匆地一顿饭时间。当下是大白天。又非重要之日,突然见到魏康,这让她如何不惊讶?

    孔颜愣了一下,才忙不迭问道:“二爷,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语气里带着一丝对意外之事的揣测与不安。

    魏康冲动跨进屋子的一霎,他已回神,听得孔颜的语声里的忧切,想起孔颜刚才的神态话语,再看她胀气一般的大肚便便,不觉放缓声音道:“从今日起,我随后几日都会在府里。”他本是带了些许安慰之意的说话,却话一出口,脸上不觉添了几许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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