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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确很高兴能回来看看，不过……”说到这里，乔什摆出了一副严肃的神情，“私事是私事，工作是工作。我从来都不会把私人感情带进工作中。”

    “好吧。”约翰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并不相信乔什刚刚那番关于私人感情和工作的言论。一个好的影视工作者肯定会不可避免地把感情与工作糅杂在一起，如果对自己的工作没有观点、没有取向、没有感情的话，谁能制作出真正脍炙人口的佳作呢？

    出身于南加州大学电影艺术学院的《星球大战》系列导演乔治卢卡斯（George_Lucas）、本年度最热门电影《达芬奇密码》的导演朗霍华德（Ron_Howard）、《阿甘正传》的导演罗伯特泽米基斯（Robert_Zemeckis），乃至电影学院的第一位荣誉教授，拍摄过传世名作《一个国家的诞生》（The_Birth_of_a_Nation）和《党同伐异》（Intolerance），在美国影坛享有盛名的大卫格里菲斯（David_Griffith），都是从不掩饰个人好恶的，个性鲜明的人物。事实上，培养出毫无感情、只会拍摄流水线式商业作品的赚钱机器从来就不是南加大电影学院的教育宗旨。相反地，学院的所有教授与助教都费尽心血，在传授创作技巧的同时努力保留住每个学生的个人风格，并试着将这些千奇百怪的想法、天才的创意和出类拔萃的个人天赋结合在一起。

    反对约束、崇尚自由、尊重个体，是南加州大学电影艺术学院成为世界闻名的自由派文艺创作大本营的主要原因，是这间只有两个制作中心、一个影院的学术机构之所以能成为世界第一，比任何影视制作公司都要受人敬仰的主要原因，也是这块占地不超过一英亩，每年只招收一百余名新生的袖珍王国可以数十年如一日源源不断地为世界影坛输送新鲜血液的主要原因。

    在前世，约翰尼与许多电影专业的南加大学子打过交道。不管是动画与数字艺术、互动媒体还是影视制作专业的学生，不管他们是男是女，背景如何，来自何处，约翰尼都能从他们的身上看到对这门不朽的伟大艺术澎湃的热情。因此，约翰尼坚信，同样毕业于南加大电影学院的乔什施瓦茨内心一定也有同样的热情，这种情感既然强大到能够支持他在比黑暗丛林还要野蛮残酷的好莱坞脱颖而出。那么它也一定能激励乔什完成自己将要交给他的这份工作。

    这是一个特洛伊人对另一个特洛伊人无条件的信任与尊重。

    “我看过伱制作的《橘子郡男孩》翰尼开口说道，“非常棒的电视剧。”

    “谢谢。虽然不是我最好的作品，不过我还是非常骄傲。”约翰尼能够从乔什的脸上读出那无法抑制的自豪之情。2003年，乔什施瓦茨为华纳兄弟电视公司制作的《橘子郡男孩》的试播集（Pilot）获得了福克斯电视网的青睐。他们买下了《橘子郡男孩》的首轮播映权，并于2003年8月3日正式作为秋季档的最新剧集推出，这让乔什施瓦茨成为了美国电视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剧集制作人。虽然福克斯电视网并不信任乔什施瓦茨，也对他是否能够独挑大梁非常怀疑，并最终请来金牌制作人鲍勃迪劳伦提斯（Bob_Delaurentis）压阵，与乔什共享制作人头衔，却也丝毫不能改变乔什单桥匹马创作出一部收视人数破千万、获奖无数、捧红大批青春偶像的大热剧集的既定事实。

    “但是，很遗憾。虽然这部电视剧演员阵容稳定，主要针对的1849岁收视人群也对电视网很有吸引力，但是《橘子郡男孩》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剧情开始变得支离破碎，制作费用水涨船高。就连演员们的外表也不再像第一季那样迷人。因为这些原因，观众渐渐失去兴趣，原本丢在一旁的遥控器此时也被重新捡了起来。这不是伱的错，乔什，这是电视剧本身的生命周期。不过伱必须得清楚一点。《橘子郡男孩》现在已经步入它的迟暮之年了，我想伱比我更清楚去年的收视率。”约翰尼一改以往幽默风趣的谈判风格，神情变得严肃凝重了起来。约翰尼的这些话都并非毫无根据，事实上。就连福克斯电视网内部都不得不承认，《橘子郡男孩》正在一点一点地死亡。

    第一季时。凭借着先导八点档节目《美国偶像》的强大号召力，接棒的《橘子郡男孩》平均收视人数稳定在九百七十万人。在年终收视榜单上排名第五十七名。到了第十七集，《橘子郡男孩》的最高收视人数更是突破了一千两百万人。第二季时，信心十足的福克斯电视网把橘子郡男孩的播出时间移到了星期四，一个被称为“终极竞争日”（UltraCompetitive_Thursday）的播出时段。在这个新的时间段里，《橘子郡男孩》将不得不与CBS的王牌真人秀节目《幸存者》（Survivor）、NBC制作的《老友记》衍生剧《乔伊》（Joey）以及上季平均收视逼近一千七百万人，被认为最有可能超越《老友记》的情景喜剧《威尔与格蕾丝》（Will&Grace）。福克斯电视网想要用主打青春牌的《橘子郡男孩》来挽救电视网在这一时间段里极其糟糕的收视率。最终，《橘子郡男孩》成功完成了任务，帮助福克斯击败了ABC，跃升为本时段平均收视率的第三名。不过，《橘子郡男孩》付出的代价也同样惨重，他们失去了将近三百万的收视人数，也从年终的收视榜单上跌落到了第八十五位。

    许多电视评论家都把福克斯电视网的这一举动看作是《橘子郡男孩》从辉煌走向衰败的转折点，自那时起，《橘子郡男孩》便一直在苦苦挣扎。第三季还未播出，福克斯电视网便宣布将《橘子郡男孩》的播出时段调至星期四的九点档，这让《橘子郡男孩》从上一季八点档的残酷竞争中抽身而出。但不幸的是，星期四九点档对于四大电视网来说竞争甚至更加激烈。《橘子郡男孩》不得不直面《犯罪现场调查》（CSI）和《实习医生格蕾》（Grey’s_Anatomy）这两个ABC与CBS引以为傲的金牌剧集。最终，剧情平淡，全凭感情戏、精致面孔与奢华装饰吸引观众的《橘子郡男孩》再遭惨败，收视率下跌了将近二十个百分点。直接退出了年终收视排行榜的百强行列。

    这一季，福克斯电视网似乎也没有挽救《橘子郡男孩》的兴趣，他们把这部剧集遗忘在了弱肉强食的九点档，开播不到三周。《橘子郡男孩》的平均收视人数便下跌到了史无前例的四百万。乔什施瓦茨曾数次要求福克斯高层调整《橘子郡男孩》的播出时间段，但福克斯的经理们似乎更喜欢《24》、《豪斯医生》（House）和《识骨寻踪》（Bones），为了拉高电视网的平均收视率，吸引广告商投资，福克斯电视网决定放弃这部青春剧集，让其他福克斯电视剧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

    “《橘子郡男孩》制作非常精良，我们很喜欢。事实上，这是我们为什么会把它放到星期四的主要原因……我想它有实力击败CSI或者《实习医生格蕾》。”面对乔什施瓦茨的质疑。福克斯电视网每次都会做出这样礼貌热情的回复。但乔什很清楚，‘喜欢’《橘子郡男孩》，绝对不是福克斯把它推进火坑里等其自生自灭的原因。

    如果我不是只有三十岁，如果我有大卫朔尔（David_Shore）那样的人脉。也许《橘子郡男孩》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想到这里，乔什施瓦茨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轻轻搓着手指，一言不发。

    “如果我告诉伱，我现在手里有另外一个计划。能够延续《橘子郡男孩》的辉煌，伱会怎么想？”约翰尼从艾利西亚的手里接过一本装帧精美的图书，把它放在桌上，往乔什施瓦茨的方向推了推。

    “《绯闻少女》（Gossip_Girl）？”乔什看了看封面上那三个谈笑风生。衣着优雅的上东区女孩儿，又看了看最下端的那两个单词——Gossip_Girl。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这本书的版权不是在派拉蒙那里吗？”

    “现在已经不是了。”约翰尼微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律师已经从派拉蒙那里购来了版权。”

    就像约翰尼说的那样，在他与艾利西亚两人于洛城四处奔波，寻找合作伙伴的同时，身处纽约的凯瑟琳姜也在为约翰尼进行着另一场谈判。2002年，《绯闻少女》系列小说的第一部在纽约问世，不错的销量吸引了许多娱乐集团的注意。最终，派拉蒙以三百万美元的价格买下了《绯闻少女》系列的电影改编权与传统授权。派拉蒙本来想在2004年开始制作这部小说的同名电视剧，但图书开始下滑的销售量、过于急躁的出版模式和极其糟糕的口碑让派拉蒙望而却步，最终，这个计划被束之高阁，至今已有将近三年的时间。现在，有人愿意购买《绯闻少女》的版权，让这个制作计划变相盈利，派拉蒙自然求之不得。最后，凯瑟琳姜以五百万美元的价格为约翰尼的新公司带回了这部《绯闻少女》。

    “《绯闻少女》的剧情、人物和场景都与《橘子郡男孩》有相似的地方，不过它的背景定在曼哈顿上东区，与贝弗利山庄的氛围相去甚远，我相信伱一定能在保证剧集质量和收视的基础上做出创新。这是伱的强项。”

    “但是哪家电视网会对《绯闻少女》有兴趣？”乔什施瓦茨并没有回应约翰尼的话。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问道，“福克斯已经有了《橘子郡男孩》。ABC是家庭台，一向都对这种青春剧集没有兴趣。NBC现在有《威尔和格蕾丝》，也一直在坚持走《老友记》那样的情景喜剧路线。CBS刚刚开始播出《犯罪现场调查：纽约》（CSI:NY），又一口气购进了四部新剧，还有几部预订的新剧已经开始拍摄，他们不会再有剩余的时间档给《绯闻少女》……”

    翰尼打断了乔什的话头，轻声吐出了两个字母。

    “什么？”乔什愣了愣。

    “CW电视网翰尼耸了耸肩，笑着说道，“他们会有兴趣的……我想伱一定知道他们的目标收视人群。”

    “1834岁的年轻女性。”乔什对CW电视网的情况非常熟悉。事实上，现在电视行业里的每一个人都对CW略知一二，这个由CBS和华纳兄弟联合创办的电视网两个月前才刚刚开播，便已经达到了75%的整体覆盖率，两年之后这个数字还将增加20%。随着超模泰拉班克斯的《全美超模大赛》（America’s_Next_Top_Model）和从UPN移至CW播出，由少女明星克里斯汀贝尔出演的侦探剧《美眉校探》（Veronica_Mars）的迅速蹿红，CW电视网已经成为了许多制作人——特别是乔什施瓦茨这样的主打青春剧的年轻制作人——最想要合作的对象。

    能够在一个全新的全国性电视网里制作出一部脍炙人口的剧集，从而奠定元老地位，是对这些心比天高的电影学院毕业生们来说最具诱惑力的梦想。

    “他们会买下这部剧集吗？”乔什沉默许久，才缓缓问道。

    “我相信他们会的，不过我可不是最后做决定的那个人。”约翰尼摇摇头，用手指了指乔什施瓦茨，“我已经做了所有我能够做的事情，这部剧能否成功，取决于它是否有一个好的制作人和一个好的制作团队……我相信伱有这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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